我的老家是几间小土房和没有围墙的院子。院子没有围墙也就方便了种树。院子的最东南角是一棵大梧桐树,西南角是一棵国槐,西北角和中间是一大一小两棵洋槐树。这些都是大型树,在这些树中间还夹杂着种了一棵枣树和一棵合欢。这些树陪伴着我长大,其中树龄最小的枣树和我一样大。每天晚上合欢树都把叶子合上,国槐树上睡了几只家里养的鸡,梧桐和洋槐则为全家人遮挡着露水。
先说一说这棵国槐,这几棵里面最大的一棵,主干一人不能合抱,离地两米左右就分出了几个粗壮的枝丫,树冠巨大占据了院子三分之一的面积。主干较矮分支又粗壮所以人就很轻松的能爬上去。家里的玉米收了,爸爸就把玉米绑好高高的挂在树干上,这样既能快速风干又便于储存,还可以随时取下来喂家里的鸡鸭。傍晚这棵国槐树上就热闹起来了,家里喂的几只鸡为了争夺最佳休息位置而争吵着。有时候深夜里饥饿的*鼠狼悄悄地爬上树捉鸡吃,我们称之为“*鼠狼拉鸡”,这很形象,*鼠狼咬着鸡的脖子拖着鸡在树枝上飞奔,鸡发出凄惨的叫声,小孩子吓的蒙着被子不敢听,当大人拿着手电出来的时候鸡不知道被拉到哪里去了。我们几个小孩也把绳子吊在粗壮的的树干上做成秋千来荡秋千玩。这棵国槐给童年的我带来了不少的欢乐,后来因为这棵国槐越长越大占地面积太大而被砍掉,树锯倒之后,被锯的地方流了很多红色的液体,家里人都很惊恐,于是在树的旁边放了许多鞭炮。树被砍了,我很伤心。国槐因为木质坚硬,树干被保留了下来,锯成了厚厚的木板一直存放到现在。
梧桐树是笔直的树干,高大挺拔的像大大的雨伞树立在院子的一角,宽大的树叶能遮风挡雨,我小时候经常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等爸妈干完活回家。这棵梧桐守护着家守护着我,而我却没有守护好它。我小时候不懂事,经常欺负小孩玩,三叔家的小孩被我欺负了又打不过我,只有拿这棵梧桐树出气,拿了小锤子在树干的最下边狠狠的砍了一个小口子。大树无言只有默默承受这一切,后来这个口子结了疤,好像并没有对梧桐照成任何影响,它依然那样高大挺拔默默的生长。下起小雨的时候它的下面还是干干的一片,像撑起的一把伞。再后来给四叔建新房,这棵梧桐就被砍了做成房梁。
两棵洋槐树每年春天都开出满树的槐花,香喷喷的满院子都那甜蜜蜜的香味。蒸槐花是春天里不能错过的一道美味,而我最爱的还是槐花汤,槐花洗净晾干加入适量的面粉鸡蛋,加薄油煎成小块,然后入沸水加入粉条和蛋花再加适量调料煮开既成美味的槐花汤。早上能喝上两碗,唇齿留香、口舌生津。有厨房没有餐厅,就在小的洋槐树下支起了一个小饭桌,小时候大多数的饭都是在这棵树下吃完的。小槐树的前面还有一口压水井,水井打的很深,村里干旱的时候很多家的水井没水,但这口井依然出水如故。大家伙儿都到这里来提水,在小槐树下谈谈家长里短,谈谈今年的收成。
合欢树每年也都开粉红色的花像红色的绒毛一样,所以我们称其为绒花树。花的颜色好看但很少有人敢去碰,据说这种花有*碰了皮肤会过敏。我们这些孩子也只有敬而远之。但它的叶子却很神奇,白天叶子是舒展的,到了傍晚所有的叶子都合在一起好像也和人一样需要休息。枣树是从姥姥家移栽的,听妈妈说和我的年龄一样大,枣树生长很慢我记事的时候枣树也不过和我的手腕一样粗细。结的枣子很脆很甜,我们叫它脆铃儿。
再后来老家的土屋推倒重建新房,院子里的很多树都碍事儿被砍掉,只留了最大的一棵洋槐树庇护着院子。它每年依然能开出满树的槐花,树龄越长花香愈加浓郁,还没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甜甜香。到了树下香味儿反而不那么浓了,倒是能看清满树都是蜜蜂在采集花蜜。重建的新房子是给奶奶住,院子依然没有围墙。因为这个院子离我们现在住的家只有二三十米远,爸爸说没有围墙我们出了门就能直接看见奶奶是否睡觉了,也方便奶奶的出行。奶奶辛苦了一辈子也住上了新房子,房子里装上了空调和暖气片,厨房里也按上了燃气灶。奶奶八十多岁了,谁家都不愿意去住,就喜欢住在这个老院子里。奶奶身体很好,她每年还会绑好镰刀削下几枝槐花,熬槐花汤喝。这棵老槐树依然每年春天盛开。
前年夏天雨水特别大,连绵的大雨泡倒了这棵大槐树。她向南倾倒了四十五度,巨大的树冠挡住了房前的小路,家里人都很忙,只能粗略的清理一下挡住路的树枝,任由她这样倾斜着占据着半个院子。那个秋天奶奶也走了……离开了我们,离开陪伴着她的老院子。只剩这棵槐树倔强的倾斜的立着。很多人都劝爸爸把这棵树砍掉,都被拒绝了。那个冬天爸爸和叔叔们仔细清理了这棵树,将大多数枝丫都砍掉只留竖直向上几枝。第二年老槐树倔强的抽枝发芽,还能开出雪白的槐花。
去年春天我和爸爸又在老院子里种上两株小枣树,枣树生长的很好,当年就结了几棵小枣。只是老院子里再没让别人住过,院子现在还是没有围墙,沿着院子围了一圈钢丝网。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