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初,又是一年春归无唤处,迎来了绿叶成阴的初夏。五月,没有春的乍暖还寒,没有夏的酷热难挡。我喜欢在迟日江山丽,春风花草香的天气,走出车水马龙,高楼林立的城市,游走在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旷野。一出城,闻到空气中熟悉的,幽幽淡淡的,萦绕不散的清香,那是槐花特有的香甜味。哦,抬望眼,路边的槐树上,翠绿繁繁茂的叶子间,串串雪白的槐花挂满枝头树梢,让人心生欢喜。
槐树有很多种,常见的有国槐,刺槐,紫花槐,龙爪槐。国槐没刺但开花晚,北方的国槐开花在七八月间,花色呈浅浅的*绿色,树冠成伞形,我的故乡有一株老国槐树,这株老槐年龄谁也说不清,它很老很老了,树干粗壮弯曲,越过茅厕的围墙,繁茂的枝叶伸展在碾盘上方,像是特意为劳作的人们撑开一把巨伞,送来丝丝阴凉。刺槐是一百多年前引进的外来树种,也叫洋槐树。难怪古代文人墨客对槐花的描写近乎为零。仅有对初秋时节盛开的国槐有过描写。如陆游的“槐花落尽桐阴薄,时有残蝉一两声。”纳兰性德的“西风恶,夕阳吹角,一阵槐花落。”都是描写初秋时节的国槐花。紫槐现在也常有种植,外型和刺槐相近,开紫色的花朵,花开时节,煞是好看,花朵亦能食用,但我们多是採摘洋槐树白色的花朵食用。龙爪槐是槐树家族的小个子,树冠成伞型,多用于景观种植。
我喜欢生命力顽强的槐树,喜欢故乡的老槐,尤其是对房前屋后,路边道旁,沟沟壑壑星罗密布的洋槐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,我出生在上世纪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,童年时代,乡村的生活更是清苦,每年的五月槐树花开时节,为了口中食,我的爷爷奶奶会带了长杆绑着的镰刀去钩槐花,“钩”没摘过槐花的人可能会笑我用错了字,其实,说钩槐花是在恰当不过了。成年的刺槐树高大挺拔,枝桠脆弱不堪且叶托有刺,不可攀爬,单凭手去摘取是不可能办到的,需要长杆的镰刀去钩住,拽取。若是没有得力工具,那就只能望槐兴叹。而我每在钩槐花时,自是提了我的专属马头篮跟着去捋串。院外村边,都有很多刺槐,很容易采摘到清香四溢,丝丝甜味的槐花。很快摘到半篮子槐花,足够一家人吃几顿拌面蒸槐花饭。钩槐花不敢太贪婪,因为那个年代没有冰箱,鲜嫩的槐花无法长时间存储。捋得槐花归,笑从双脸生,站在槐树下捋槐花,周遭香气四溢,忙着采蜜的小蜜蜂嗡嗡的低吟若温婉的乐曲,心也被这萦绕不去的清香熏的香喷喷。
槐树花开,又分槐米与槐花,花苞时称之为槐米,盛开时称之为槐花。我们最初钩的是槐米,味道鲜嫩清甜更胜于槐花,我喜欢捋上一把,嚼在嘴里,有一股清淡的香甜味在唇齿间涌动,舒展开来,那是甜蜜的欢喜。
那个年代,清贫的乡下人对吃食做的并不精细,在我故乡一带,大多人家对槐花的吃法,只知道拌了面蒸,蒸了后用少许油炒,所拌的面还是玉米面,土地没下放前,白面都精贵,家境好一点的才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合着拌槐花。这种做法简单,且不会破坏槐花特有的清香。我故乡人称这种拌面槐花饭叫炒疙蕾,“疙蕾”很生动形象的词,拌面蒸熟的槐花是一颗颗大小不均的小疙瘩,包着槐花小小的花蕾。我是不大喜欢这种食物,这种饭经过蒸炒,吃着干。可不吃炒疙蕾没其它食物可充饥,我的童年生活远没有现在孩子这么多零食,什么面包、蛋糕、酸奶等等美味食品,别说没吃过,压根没听过这些名词。在我的印象中,我故乡的人对槐花的做法貌似只会炒疙蕾。不像现在,生活条件好了,食物做的精细,槐花还可以做成煎饼,我称这种煎饼为时蔬煎饼。可以做肉、素馅,蒸包子,饺子。可以煮粥,槐米还可以做成花茶。
槐树全身都是宝,成年的槐树干可以做木材,加工制作成称心如意的工具,槐花可以食用,槐米有清热凉血的功效,可以药食同源,秋天的槐树籽也是一味中药,入肝经大肠经,有清热凉血止血的功效。有一味治疗痔疮的中成药叫“槐角丸”,主要成分就是槐树籽。槐花蜜那就更不用说了,刺槐百年前引进我国,就是因槐花酿出的蜂蜜品质优良。许是童年时代槐花带给我的乐趣,槐花疙蕾抚慰我的饥肠,槐花蜜带给我甜蜜的快乐。如今,每年五月槐花飘香时节,我都会带了镰钩去钩槐花,借助仰头钩拽槐花的运动,顺势治疗一下僵硬的颈椎。我像儿时一样贪恋槐花清香幽甜的味道,捋下一把,塞进嘴里,细细咀嚼,哦,那是甜蜜的快乐。存储一些鲜嫩的槐米或槐花在冰箱,一年四季想吃槐花的时候,做成各种美味食物。每在享受槐花带给舌尖上味蕾的快乐,我会想起故乡的碾盘上如巨伞的老槐树,如慈祥善良的耄耋老人,为劳作的人们送来丝丝阴凉。想起故乡老院外枝繁叶茂的槐树,想起故乡沟沟壑壑,无需人力种植,用顽强的生命力在贫瘠的土地上扎根,发芽,茁壮成长的槐树。当我享受槐花的美味,心怀感恩之心,感恩大自然的馈赠给人类的食物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